烟雾缭绕的会客厅里。
老谋子、冯小钢、徐氪、陈凯戈……
龙国最负盛名的导演齐聚一堂。
烟抽了一条,茶水换了五次,嗓子都吼哑了,然后还是没能讨论出一个结果。
向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在座的皆是心高气傲之辈,背景和流派大不相同,凑在一起谁也不服谁,吵得脸红脖子粗里都没办法说服任何一个人。
“藜叔,你干嘛呢?”
电视前的沙发上,冯小钢嗓子都哑了,坐到一旁点了根烟。
“我想拍这个。”
张藜指着屏幕,画面里的陆宇讲完了耿恭的故事,眼神热切地望向仅剩的十三名骑兵。
“什么故事呀?还能比霍去病更牛逼?”
冯小钢眯着眼睛瞧过去。
“是这样的。”
张藜跟冯小钢两人是老相识,从天下无贼就开始搭档。
里面有句经典台词,“藜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便是调侃被圈内人称为藜叔的张藜。
后来他自立门户,靠着一系列口碑爆棚的热播剧成为了龙国最有名的电视剧导演。
张藜把耿恭的经历复述了一遍,结果冯小钢拍案叫绝。
“好!这个好!
咱们就拍他了!”
张藜一愣:“你也拍?”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变成了电视剧导演,可不是以前的摄影师。
这要是跟冯小钢再次搭档,俩人谁听谁的呀?
“看嘛看呀,你拍电视剧,还不许我拍电影啦?”
冯小钢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咱们都拍耿恭,让他们争去吧。”
他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身为龙国的影视人,我们不能让子孙后代忘记了为祖国血染沙场的先辈们呀。”
“是啊,以后再有好题材,我还拍华夏的英雄。”
张藜郑重地说:“我一大把年纪了,这辈子就跟陆宇死磕上了。他敢讲,我就敢拍。凡是华夏有名有姓的英雄,我都给他拍一遍。”
“你是不是在我脑子里装监控了?”
冯小钢痞赖地说:“这分明是我想的,你怎么剽窃我想法呢?”
张藜笑着说:“咱俩都拍,不给钱也拍。”
“犯不着,走,去找严主任谈谈去。”
两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往会议室走去。
华灯初上。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白月瑶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脸色带着微笑。
附近有名年轻男子,正连说带比划地给女友讲述陆宇怎么在杀戮战场中连战连捷,挫败了欧罗巴联盟的阴谋,成功拿下龙国首个新人王。
“真好。”
娇美的女孩甜甜的笑着:“我听小柔说,霍去病年轻又帅气,又很Man,霸总范儿爆表,真的是这样吗?”
“召唤出汉军的是陆宇,你怎么跟小柔学坏了。她单身你也单身呀?”
男友不满地发着牢骚。
“怎么,你还吃醋啦?今天你请了一天假都没陪我,去看什么杀戮战场直播,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女友嘟着嘴说道。
“这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男孩梗着脖子说:“我身为汉家儿郎,哪怕不能亲自上场杀敌,加油打气总做得到吧?”
“还汉家儿郎。”
女孩娇媚地翻了个白眼:“你也想当霍去病呀?”
“当然想!
但凭七尺血肉之躯,再铸华夏辉煌!”
年轻的男孩昂首挺胸,精神昂扬。
“啧啧啧,行啦,别显摆了。快去看看排到我们了没有。”
女孩推着他往路边的一家餐厅走去。
今天是龙国第一次拿下杀戮战场的新人王,大小餐饮场所全部爆满。
这对年轻的情侣如胶似漆,笑闹着朝餐厅大门走去。
白月瑶静静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突然感觉空荡荡的。
她失魂落魄地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去。
大人、小孩,情侣。
出来庆祝龙国胜利的都是拖家带口,欢声笑语不断。
只有她,形只影单,孤寂而落寞。
“美女,给你。”
一个穿着卡通玩偶熊服装,提着篮子的人走上前来。
他的篮子里放满了小红旗,手上拿着一支递了过来。
“龙国第一次拿到新人王,普天同庆。”
“开心起来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玩偶熊闷声闷气地说道。
“谢谢。”
白月瑶露出喜悦的神色,把小红旗接在手中。
“记得,要开心起来呀,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玩偶熊临走时还不停地冲她挥手。
“嗯。”
白月瑶重重地点点头,心间的阴霾消散了大半。
她捏着小红旗,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绕城的河道中,水面在霓虹的映照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错落有致的景观树在灯光的照耀下,恍然间仿佛来到了童话世界。
白月瑶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三两步来到河岸边,扶着冰凉的不锈钢栏杆,冲着空旷的河道悲伤地大喊:“陆宇,你快回来呀!”
“你回来就有女朋友啦!”
“是很可爱,很漂亮,会做饭,脾气好又讨人喜欢的女朋友呀!”
“她很想你,想你,想……”
“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一直等着你呀!”
——
大洋彼岸,遥远的阿米利加。
龙国夜幕降临之时,这里天光大亮。
法拉晟华人聚居区,今天似乎和以往并无不同,却又处处透着古怪。
“听说了吗?龙国出了一名厉害的新人选手,进入中级战场了。”
“还用得着你说,昨晚我熬夜看得直播。嘿,你眼圈这么黑,你也看了?”
早点摊前,两个相熟的邻居小声嘀咕着。
“我也是龙国人,能不看嘛!
陆宇还有汉军都是这个!”
讲述者眉飞色舞,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
“老天终于开眼啦,没让吕朝然那个狗汉奸得逞,你是不知道,当时把我气得呀!”
“谁说不是呢,我特么的心里难受啊!这不是给咱们阿米利加华人脸上抹黑嘛!也不知道龙国那边怎么看咱们这些人,唉……”
街道上车水马龙,嘈杂的声音传进路边沿街店铺。
庆和堂。
二楼上,躺在床上的清癯老人有气无力地问:“怎么样了?陆宇和汉军打赢了没有?”
“爷爷,他们打赢了!”
杜凌薇叽叽喳喳地凑在床前,兴奋地把昨夜的战况转述给老人听。
“什么?!”
“龙国竟然有此等不肖子孙!我……”
杜天威听到吕朝然的所作所为,须发皆张,挣扎着要坐起来。
“爷爷您激动什么,陆宇不是识破了他的阴谋,打赢了嘛!”
杜凌薇一边安抚他,一边按着老人的肩膀,想让他重新躺下。
“不一样!”
“这能一样吗?”
杜天威愤恨地说:“我们阿米利加华人以后如何面对龙国的父老乡亲?”
“爷爷您消消气,都过去了,过去啦。”
杜凌薇同样不耻吕朝然的所作所为,但是又无可奈何。
“我得做点什么。凌薇,街上有人庆祝吗?”
杜天威突然正色问道。
“爷爷,这里是阿米利加。咱们心里偷着高兴就行,可不能让鬼佬知道呀。”
杜凌薇小声说着,好似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你去把库房里那套二十九节龙搬出来,我反正已经是将死之躯。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吧。”
杜天威道:“咱们庆和堂做的就是这样的生意,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爷爷,您别胡闹了。您的身体……”
杜凌薇面露苦色。
爷爷手术后身体越来越差,连下床都费劲,怎么可能舞得动二十九节龙?
“凌薇,听话。
你就当是我最后一个愿望吧。”
杜天威露出恳求的神色。
“嗯。”
杜凌薇想到实在不忍心面对这样的眼神,眼圈发红,点点头下了楼。
半小时后,等她回来的时候,霎时间愣在楼梯口。
杜天威一身大红唐装,崭新的黑布鞋,容光焕发。
“爷爷……”
“凌薇,走。我带你舞龙去!”
杜天威龙行虎步,声音洪亮,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杜凌薇心中闪过不祥的念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爷爷拉着手臂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