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人间污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悲痛欲绝的哭声，回荡在阿波罗神殿。 屠神者，李存孝。 众人盯着地上的字迹，还有阿波罗神像胸口被打穿的大洞，神情肃穆。 以一己之力攻破了特洛伊城，杀入神殿，屠戮神明。 此人堪称古往今来第一！ “公主殿下。” 陆宇怀着沉痛的心情，把泣不成声的李秀宁扶了起来。 他的脚尖轻轻拨拉了一下，将阿波罗神像的碎片踢到那个‘八’字上。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为人妻者，不忠都是极大的过错。 李存孝最后将八字擦去，是他留在人间最后的温柔。 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但是这份心意，陆宇不能将它破坏。 呼~呼~呼~ 一阵狂风呼啸着卷起风沙。 大殿外头，水银巨龙的身体蜿蜒曲折，盘旋在半空之中。 头角峥嵘的龙头堵塞了殿门，狠狠地一吸。 无数金色的光尘，犹如满天繁星，从阿波罗神殿内浮现出来。 风化的神像砰然炸成一团灰粉，马车、神龛、穹顶、祭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腐朽。 星星点点的光芒被巨龙长鲸吸水般吞入腹中，然后摇头摆尾，消失不见。 哒、哒、哒。 秦始皇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外。 他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眼，视线停留在李存孝焦黑的尸体上。 “唉……” 一声叹息，道尽了他的无奈。 “陆宇，大殿快要垮塌了。” “这里即将与三仙岛分离。” 秦始皇想说什么，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又把话咽了回去。 “嗯。” “我们走吧。” 陆宇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给孔夫子打了个眼色。 “麻烦找张门板来，我们带李将军回去。” “哦。” 孔夫子怔了下，迅速去偏殿之中，生拉硬拽，扯下一扇门板。 “我来吧。” 陆宇刚要收敛李存孝的尸骨，李秀宁擦了擦眼泪，抢在了前面。 她细心而温柔的捧起焦黑的尸体，双手颤抖着，黑色的粉末不断从指尖散落下去。 热泪再次夺眶而去。 李秀宁哽咽着，晶莹的眼泪，不断洒落在焦黑的尸骨上。 大殿内异常的安静。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静悄悄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费力地把不成形状的尸骨挪到了门板上。 就连地板上碎屑般的粉末，李秀宁也用双手捧着，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收好。 “走吧。” 等她做完这一切，陆宇长出口气，抓住门板的一角。 李秀宁点点头，抓住旁边的一角。 “我来吧。” 霍去病越众而出，把头盔和横刀交给旁边的舅父卫青。 他面色惭愧，默不作声抓住了门板的后面一角。 “你拿着。” 王翦把长剑交给了准备上前的白起，“我来吧。” 他不怒自威的面孔上，多出了些说不出的愧疚和惋惜。 四人抬着门板，跟随在嬴政的身后，走出了恢弘的阿波罗神殿。 阳光刺眼。 繁华的特洛伊城尽收眼底。 “陆宇，朕有些手段，或许可以……” 秦始皇会回过头来，瞄了一眼门板上李存孝的尸首，欲言又止。 连身首异处的赵高一族他都能救活，以非人的形态服侍在皇陵之中。 让李存孝以某种形式复活，对嬴政来说并不是难事。 “陛下。” 陆宇洒然一笑，“人间污秽，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嬴政瞬间变了脸色，直勾勾地盯着他。 “好吧。” 许久之后，秦始皇叹了口气，带领金人侍卫转身离去。 “你们不知道李存孝干了什么傻事吧？” 陆宇抬着门板，走下一层层的阶梯。 “他十岁的时候，因为力毙猛虎，被晋王李克用知晓，收为义子。” “凭借着天生神力，骁勇善战，十三太保的大名响彻了大江南北。” “哪怕名声再大，武功再高的武将，在他手上，都走不过三合。” “他出色的才能，让敌人闻风丧胆，也引来了无数人的嫉妒。” “晋王四子李存信，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跑到李存孝的大帐中，跟这个傻瓜说：你我是兄弟，晋王的天下是你打下来的。不如干脆你来当皇帝，我作为四哥，一定全力辅佐你。” “他说得真诚呀！和李存孝称兄道弟呀！” “这个傻瓜就真的信了。” “反手李存信就把他给卖了，向晋王告密说他要谋反。” “平叛大军很快开到了城下，李存孝这个傻瓜得知是义父亲自领兵，龟缩在城池中闭门不出。” “最后，城中粮草用尽，李存孝大哭着出城投降。” 说到这里，陆宇脸上露出了深沉的笑容。 “叛逆大罪，当车裂之刑。” “五匹马拉了几十次呀，都扯不动他的身体。” “李存信这个小人跪在他的身旁嚎啕大哭，非是我想杀你，而是义父要你的命。” “李存孝信以为真，对他有养育之恩的义父想要杀自己，还能怎么办呢？” “他告诉对方，用利刃挑开自己的手筋脚筋，最后再打碎他的膝盖骨，这样就可以杀死自己。” “呵呵呵。” 陆宇情不自禁发出笑声，“他就这样死在自己手上，死在自己的愚蠢上。” “人家对你一点点好，你就掏心掏肺。”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这么傻，怎么留在这人间呀。” 说到最后，陆宇喟然长叹。 “呜呜呜。” 李秀宁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公主殿下，未来他会成为太山的山神。” “我觉得做山神，要比做人好。” “你说呢？” 陆宇劝慰道。 “嗯。” 李秀宁重重地点头，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大人！” “某家取了敌人首级，前来复命。” 赤兔马在特洛伊宽阔的街道上一路狂奔。 到了近前，吕布跳下马来，手里拎着一颗双目圆睁，还在滴血的人头。 他意气风发，豪气冲天，大踏步走来。 目光中，有着属于当世第一武将的桀骜和霸气。 “大人，你们这是……” 吕奉先察觉气氛不对，愕然地打量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门板，还有上面一具焦黑的尸骨。 “一个傻瓜。” “我们送他回去。” 陆宇如是解释道。 “哦……” 吕奉先若有所思，悻悻地退后。 他打量了一眼自己取回的首级，怒火暗生。 一个傻子而已，何必如此隆重？ 某家破阵斩将，得胜归来，你们怎可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