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遇到危险的情况,越是不能慌乱。
寒江强装镇定,稍瞥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门扉,紧接着看向秦学军的双眼,“大力哥,这是什么意思?”
秦学军脸上已经没了半点表情,面孔就像是木雕一样僵硬,就连声音也变得毫无生气,“夜深了,山里有野兽,当然要把村门关起来了。老六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吧。”
老六?
寒江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两人找不到第三个人的身影,所谓的老六到底在哪儿?还是说根本就不存在老六这么个人?
他料想自己已经落入了虎口,这时候多说无益,最重要的是找到避死延生的方法,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既然是这样,我现在就去找我表哥吧。”他只想快点找到陈荣森。
秦学军瞥了他一眼,依旧语气僵硬,“夜深了,村祭祀应该是休息了。”
寒江一脸疑惑,“找我表哥和村祭祀有什么关系?”
“陈荣森就是村祭祀。”
寒江闻言一愣,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事情。按理来说,陈荣森不过是一年前刚到纸扎村的新人,这就能成为村祭祀了?这个村子,到底在祭祀什么东西?陈荣森当时给他留下的信息,还藏着什么深意?
“走吧,我带你去休息。”秦学军做了个请的手势,双眼却是死盯过来。
寒江还想挣扎一下,“我不和表哥住在一起?”
“村祭祀住在祠堂,祠堂里不能有其他人过夜。”秦学军保持着那个别扭的侧身姿势,目光片刻不离寒江,“他安排你住在我家旁边的空屋里,方便我照顾你。”
照顾?
寒江心中苦笑,只怕是监视吧。
他脸上自然没有表情,只是顺势点了点头,但动作上并没有什么表示。
秦学军看出了他的迟疑,突然加重了语气,“你放心,房间都打扫过了,我家婆娘还给你准备了热乎的饭菜,只住一夜,你明天就能见到村祭祀。”他的语气中透出不容置疑来。
现在形势比人强,容不得寒江继续推三阻四了,“那就麻烦大力哥了。”至少现在的情况没有那么危险,秦学军如果想要害他,只怕是在路上就动手了,不至于拖到明天。
他索性放开了胆子,往秦学军引领的方向走。
两人沿着贯通村落的长道前进,两侧屋舍同种样式,都是两层楼高,前面带着个院子,这会儿全都门扉紧闭,看不到半点光亮。夜也黑的深沉,仿佛整个村子唯一的光亮,便是来自于碎银湖的反光。
秦学军就连煤油灯都没点上,硬生生领着寒江摸黑赶路。
只是这路,越走越是让人心惊。明明两边没有传出半点声音,寒江却总觉得如芒在背,四周黑洞洞的屋舍中似乎有无数人正在窥探。
心中难安,他假装紧跟秦学军,却是偷偷打量四周。
果然!
一道道贪婪的目光出现在各种角落,或是门隙,或是围墙,寒江甚至从地砖缝隙里也感到了有人窥探。有科学研究称,目光也存在重量,如今这些重量就像是千斤重担,压在寒江心头。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村子里真的还有正常人吗?
亦或是说,这村子里,当真还有活人吗?
突然,寒江听到侧后方“嘭”的一声重响。他立马扭头望去,正见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从门后探出头来。他脸上肌肉抽搐,眼中布满血丝,正恶狠狠地盯着寒江。那目光中的凶狠,像是要把寒江撕成碎片。
那人嘶吼了一声,就要冲出屋外。
寒江吓了一跳,赶紧撑开甩棍。
就在此时,一只细嫩的手掌从屋内深处,扣住了男人的肩膀。男人瞬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吧了下来。那手掌向屋内轻轻一拽,凶恶男人仿佛没骨头一样,直接被拽了进去。
“别担心,是朱家的男人。”秦学军突然后退半步,拦住寒江的目光。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朱东这里有问题,时常犯病,只有他家婆娘能治住他。”
“是嘛,这样下去也不行,你们也该给人家找个医生,总这么病着也不是件事儿。”寒江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随即移开了目光。
只是在秦学军看不到的角度,寒江眼中满是惊骇。
他觉得秦学军是在说谎,他分明看到了,当那只手掌按住男人肩膀的时候,男人眼中凶恶瞬间化作了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男人当真是疯了?
寒江无法认同,但是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将那个男人出现的院落暂时记下。
两人沿着长道继续向前,估计走过三分之二,秦学军拐进右侧小路,领着寒江在第四间屋前停下,“今晚你就在这儿休息吧。”他又指了指隔壁,“我家在这儿,咱俩就隔了一个墙头,有什么事儿你就喊一声。”
说罢,秦学军为寒江推开院门。
“吱呀——”令人牙酸的声响,院子里倒是收拾得干净,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多余物件。
寒江走进院里,秦学军就这么站在院外看着,似乎没有进屋的打算,“炕应该已经烧上了,饭菜也放在屋里,趁热吃。”
“真是麻烦大力哥了。”寒江转身关门,“你也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
“嗯,明天见。”秦学军依旧没动。
寒江只能硬着头皮把院门关上,顺势挂上门栓。院门一关,他立即全身紧绷起来,紧贴在门后听着院外的动静。
没有脚步声,秦学军没走?
大概过了五分钟,隔壁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寒江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环顾空荡荡的院子,只觉得身上冷飕飕的。他的院子被包在正中,四周院子里虽然悄无声息,那种被群敌环伺的感觉没有半点消减,想逃谈何容易?
他倒是想苦笑,可惜脸上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寒江低声安慰自己,“拿到避死延生的方法就走。”要不是为了活命,这诡异的村子,他就连一秒都不想呆了。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绝不想空手而回,无论怎样,还得明天见了陈荣森再做打算。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稍稍放松心神,转身往屋内走去。
两层高的木质小楼,顶上还铺着瓦片,看起来颇为古朴。只是黑瓦白墙的,在这村子的诡异气氛下看着有些渗人。走近了看,房门上还贴着一个褪了色的福字,寒江看着难受,随手想要撕掉,可转念一想,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他推门进屋,顿时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味。
屋里正厅四方桌上,三菜一面还冒着热气。秦北烩菜,炒三鲜,一小碟腌辣椒,再加上一碗手工挂面,看得人食指大动。
只是想想这里的环境,对食物到底是什么来路也闹不清楚,寒江倒是不敢乱下筷子。
除了饭菜,桌上还放着一盏油灯。
寒江赶紧拿打火机点起了油灯,屋子里总算是有了一些光亮,哪怕是豆大点光,在这种阴冷诡异的环境里,给他不少的安全感。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放下登山包,一屁股坐在桌边。
这一靠近,那些饭菜的香味立马钻进鼻腔,他的肚子立马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人饿的时候,理智往往会被压制,哪怕是干看着,口水自己个儿就流了下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寒江已经把筷子拿了起来。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吃这里的任何东西。”
清冷的声音骤然传来,就像是一碰冷水当头浇下。
寒江瞬间起身,撑开甩棍望向声音来处。
白如樱一身道袍,正站在卧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