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东的大屋就在长街边上。
白如樱跳上墙头查看一番,长街上四下无人,就向院子里的两人摆手示意。
寒江确认好信号,背靠院墙,双手在下腹交叉搭成人梯。
朱东后退几步,加速朝他奔来。右脚在他手掌上一踩,飞身往墙头上窜。
这一跳用力轻了,别看朱东人长得高大,动作却笨拙得很,还得白如樱伸手拽他才安全上了墙头。
“站稳了。”白如樱吩咐了一声,再向墙下寒江伸出手。
寒江有了之前和她飞檐走壁的经验,动作变得灵活了许多。他助跑了几步,左脚往墙上一踩,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两人互相扣住手腕,白如樱稍微给了点力道,寒江也上了墙头。
整个村庄静悄悄的,静的有些诡异。
白如樱潜入村子,曾经特地观察过,如果走在街道上,一定会成为其他纸人监视的目标。屋顶墙头上,却不会被多少人发现注意。
这一点也和朱东进行过确认,多数纸人的应变能力不佳,再加上对于老六的信任,让他们放松了对屋顶的警戒。
三人排成一列,以白如樱为首,寒江断后。他们选择了远离村庄大门的撤退路线。其实无论从哪个方向出村,都会被老六感应到,不过屋舍是否空关还是存在一定的疏密,为了减少在路上被人发现的几率,大家听从了朱东的意见,选了一条空屋最多的路线。
在白如樱的带领下,三人在屋顶上迅速移动,谁都没有废话。
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就像是一座了无生机的坟墓。
一路上有惊无险,有几次朱东脚下打滑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好在路上都是空屋,没有被人发现。
很快,三人已经靠近了围村的栅栏。
栅栏分成内外两层,顶上还有一片平地,可以方便村民来回巡视。有老六看管,顶上现在自然没人。
栅栏距离最外侧的房屋还有些距离,这段路就没了高来高去的空间,只能下地。
白如樱率先跳下屋顶,她的身手了得,像羽毛一样飘落下去,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落地后,她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确认没被别人发现,这才朝屋顶招了招手。
朱东排在第二顺位。
他不敢直接往下跳,还得靠寒江给他拽上一把,才顺着屋檐滑落下去。动作实在是丑,好在有白如樱接应,也没发出什么声响。
就剩下寒江了。
他耸了耸肩,放松一下被朱东拽疼了的肌肉。在屋顶上环视四周,整个村子都在眼中。死寂一般的村庄,不知地下沉睡了多少邪物。
回想这几日的遭遇,当真和做梦一样。不过一两天的时间,他见识到一个和普通生活迥然不同的奇诡世界,这些记忆注定会陪伴他一生一世。
唯一遗憾的,应该就是没能学到延长寿命的方法了吧。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祠堂方向,那个将他诓骗到这里来的陈荣森,说不定现在还在盘算着明天的庆典。
收回目光,寒江不再去想避死延生的邪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有些事情可以尝试,有些事情绝不能做。
“我要下来了。”他向地面招呼一声,扒住屋檐向下放置身体。
朱东上前把他双腿抱住,护着他安全落地。
三人站在一排,栅栏围墙就在眼前。
“点血。”白如樱一声令下,三人同时咬破中指,在隐匿符箓上点上了一滴血珠。整个符箓面上朱砂闪过一丝红光。
寒江立马感到身边两人不一样了。
明明三人就站在一起,可是互相之间的存在感却变得无比稀薄,只要不是直视对方,就会下意识地忽略对方的存在。
“快走,符箓只能支撑十分钟。”白如樱率先朝栅栏走去,“和之前的安排一样,我先上去,寒居士你在下面帮帮朱居士,我再拽你上来。”
朱东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寒江可以明白他此刻激动又紧张的心情,拍拍他的手臂,给他一些鼓励。
朱东朝他感激一笑。
三人快步走到墙边,栅栏没有变化,显然隐匿符箓起了作用,他们没有惊醒负责守卫的老六。
白如樱脚下一踏,飞身上了栅栏,身形飘逸潇洒。
寒江突然心中悸动,隐约间觉得大家遗漏了什么,可扭头向长街望去,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怎么了?”朱东问。
寒江摇摇头,摆好人梯的姿势,“快来吧。”
朱东有了之前的经验,动作也顺滑了许多。他用力在寒江手掌上一踩,这次不用白如樱伸手拉拽,自己就扒住了栅栏顶端。
他原本就是身材高大,双臂用力做了个引体向上,很快就站上了栅栏顶端的小平台。
就剩下寒江了。
寒江在裤腿上擦擦掌心的汗水,后退几步,就要加速跳上栅栏。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就这么走了?”
寒江身形一僵,从朱东眼中看出了惊恐的神色,但他没做那种回头的蠢事,都到这一步了,停下就是找死。
他用更快的速度冲向栅栏,奋力在墙面上一踩,将手掌伸向白如樱。
白如樱也面露焦急,整个人趴在栅栏顶上,向他伸来手臂。
“哼!”
一声冷哼,突然炸响。
栅栏上惊变陡生,墙面上突然伸出了数十只木头手臂,组成一道新的屏障,正拦在寒江与白如樱之间。
寒江一头撞上屏障,直接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径直落回了地面。
这下摔得猝不及防,直撞得他眼冒金星。
“邪物!怎敢!”屏障后传来白如樱的怒吼,然而更多木头手臂升起,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牢笼,直接把平台上的白如樱和朱东裹了进去,就连声音都传不出来。
寒江赶紧转身,终于看清了来人,倒是他没想到的那个。
“秦学军!为什么是你?”
寒江原本以为会是陈荣森来追杀他们,却没想到最先出手的反而是秦学军。明明秦学军和陈荣森之间有深仇大恨,之前还暗示过他不少情报。
难道他们的逃跑计划早就暴露了,这都是陈荣森的安排?
他抽出甩棍,一脸戒备地看向对方。
“村祭祀并不知道你们逃跑的事情。”秦学军看穿了寒江的想法,“是我不能让你离开。”
“为什么?你和他之间不是有仇吗?”
“没错。我和他之间确实是仇深似海,正因为我和他之间的仇恨无法调和,所以我更不能放你离开。”秦学军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到吗?”
寒江脑中念头一转,立马想通了其中关节,诧异道:“只有我,能替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