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讨厌的湿冷触感再次充满全身。
寒江觉得自己像是重新回到了满是雾气的森林，直到后背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才醒悟过来自己还在和陈荣森缠斗。
“滚开！”他忍住背后剧痛，趁着陈荣森旧力用去新力未生的时候，一把将对方推开，同时借力滚翻远离了对方。
陈荣森痛呼一声，倒在地上一会儿没有起身。
寒江赶紧观察四周，这灰雾无比诡异又和传说中的酆都扯上了关系，这里四周给他带来的危机感远远超过陈荣森本身。
四周空间完全就是灰蒙蒙的一片，五步之外就看不清楚，隐约只能见到自己脚下错落有致的地砖，但不是在纸扎村中见过的样式。
寒江完全分辨不出这里的位置，只觉得阴冷的触感包裹了他全身上下，四肢末端甚至在这种阴寒中隐约有些刺痛。
“别看了，你能看出个什么来？”陈荣森索性没有起身，仰天倒在地上狂笑，“我们都要死了，一起死吧！”
他脸上的皮肤几乎被黑斑占满，肌肉也在急速畏缩，几个呼吸过后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可他的精神头很足，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寒江，眼中充满了怨恨和快意。
寒江看他的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离开了㚣神的庇护，从㚣神处借来的力量立马反噬。
看着陈荣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寒江的再次庆幸自己面对永生的机会，没有失去理智，这样一辈子笼罩在被人的阴影之下，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他朝陈荣森叹了口气，没有补刀的意思，就要往更远处去探索。
“等等！”陈荣森焦急地大喊起来，“你要去哪儿？你难道还想在这里找到生路？”
寒江停下脚步，“你知道这里是哪儿？”
陈荣森狰狞大笑，“这里是哪儿真的很重要吗？反正，你，我，全都完了！我们都死定了啦！你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怕了！”
寒江默默地看着他，满是怜悯。
他气得浑身颤抖，“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在可怜我？你凭什么可怜我！”他噌得站起身，歪歪斜斜地扑向寒江，“你应该哭！你应该喊！你应该绝望！你应该和我一样！”
寒江只是侧了侧身，就躲开了他的袭击。
他知道陈荣森已经彻底疯了，他没什么话要和这个疯子说的。既然这个地方按照陈荣森说得非常危险，那他更应该抓紧时间逃出去。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瞬间，迷雾深处突然传来了一串铃响。
“叮铃~”
像是戈壁上常常能听到的驼铃。
寒江驻足倾听，却见到陈荣森脸色巨变，突然攥住了寒江的裤腿，“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陈荣森浑身都在颤抖，“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救救我！寒江，救救我！”
他甚至伸手想要抱住寒江的大腿，“我教你长生的方法，我教你做纸人的方法！求求你，救救我！”
寒江自然不会让他抓到，挥手把他推到一旁。
就在此时！
“呼哇”一声怪响，一条血红色的鞭子从灰雾深处闪电一般射出，正中陈荣森的脖颈。那鞭子活了一般，在陈荣森脖颈上绕了两圈，骤然勒紧。
“唔，寒，寒江……”陈荣森瞬间说不出话了，双手抓紧脖子上的鞭子，面孔胀红转眼又变成紫色，瞳孔已经充血，“救救……”
话没说完，灰雾中的鞭子就已收紧。
陈荣森脸上带着绝望的光影，被鞭子拖着坠入雾中。
寒江也是吓了一跳，想要逃跑，可双脚被牢牢地钉在地上，只能扭头朝那声音响处望去。
只见两名全盔全甲的士兵，各举着一面牌子从雾中走了出来。
那脸面巨大的牌子上分别写着“肃静”，“回避”二字，仿佛古代时候官员出巡一般。
那两名士兵腰间还各自绑着两条血红色的长鞭。
寒江立马闭紧了嘴巴，放弃了乱动。他也不能确定之前陈荣森是不是因为大声喧哗，所以被这两人用长鞭拘走了。
他看着两名士兵走近，发现他们的眼眶中完全没有眼珠，面皮上更是青紫一片，绝对不是活人。
他们目不斜视地向前缓行。
寒江完全不敢和他们对视，只能将目光投向空处。
驼铃声又响了起来，寒江不敢直视只能用余光偷窥。
只见到一名全身黑甲的将军高坐于马上，跟在两名开路的士兵身后，从浓雾中缓缓走来。那将军披盔戴甲，腰悬宝剑，四五根短矛从他身上贯穿而过。那马也是披满了黑甲，甲胄缝隙间夹杂着断箭，行走间却完全没有声响。
两名士兵从寒江身前走过，他赶紧垂下目光，唯恐惊扰了对方。
士兵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不等寒江松一口气，更为冷冽的阴气从身前涌来。
将军与马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那马昂起头来，足足有三米高，将军坐在马上的身高也无比骇人。
寒江隐约能看到战马和将军露在外面的些许皮肤。
战马是黑马，浑身肌肉盘结，一根根肌肉纤维雕塑一般拉丝，轮廓分明。
而将军的手指白得吓人毫无血色，肃杀之气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萦绕在将军与战马身上，差点熏得寒江站立不稳。
他强忍着不适，屏住呼吸，在原地站定不动。
几秒种后，将军与战马从他身前走了过去，他终于松了口气，稍稍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他才发现将军身上还缠绕着一圈圈小臂粗细的铁链，铁链末端拖在将军和战马身后，伸向更远处的灰雾。
寒江在脑中猜测着这将军和士兵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前来缉拿㚣神的鬼差，那么将军身上捆绑的铁链后面，应该就是锁着此行捉拿的犯人。
他顺着锁链往雾气深处望去。
不久之后，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寒江面前。
打头那个就是刚刚被捉拿归案的陈荣森，他此刻脸上已经没了疯狂的神采，只剩下了无生机的麻木，行尸走肉一般被锁链拖着前行。
寒江继续往后面望去，又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