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一名老者端详着手中的检查报告，时不时地抬高眼镜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他在宽阔的欧式书房内左右踱步，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
他穿着考究的西装三件套，还不忘戴上袖口的袖钉与怀表，一身正式低调又价格不菲的装扮，和他此时激动的语气很不搭调。
“寒先生，你这个月的检查情况几乎和上个月没有变化，各大癌症指标稳定向下，就连肿瘤都没变大。”
“这是好事吗？”
寒江端坐在书房角落的沙发上。
沙发是小鹿皮做的，摸起来细腻柔软。
手边茶几上还放着一套价值不菲的白釉茶具，茶杯里深红色的茶水泛着袅袅的白烟，香气扑鼻。
“好事！当然是好事！”
老学究在书桌上放下报告，端起自己那杯红茶嘬了一大口。
他有些失态地扯开衣领处的领带结，一双眼睛不断打量寒江全身。
“寒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施展了什么魔法，居然能控制住你脑袋里的肿瘤。”
“我能有什么魔法？我只是谨遵您的医嘱，应该说是您医术高明，才保住了我的小命。”
“不，寒先生，这是不一样的。”
老学究挥舞着手臂，“作为世界顶级的肿瘤科医生，我有七个博士学位，我的判断从不会出错。以你两个月前的检查情况来看，哪怕是我，也只能保证你多活半年。”
“但是看看你现在身体数据，这些癌细胞简直像是在你身体里被冻结了。它们不仅没有和你的身体抢夺养分，还主动缩小了面积，就像是冬眠了一样。”
“这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医学规律！实不相瞒，要不是我当年欠了朱家一个人情，绝不会来给你看病，但是我现在觉得，我这一趟是真的来对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医学的另一种可能，这很有可能是此前从未有人涉及过的领域，如果你愿意配合我的研究，我们完全可以冲击下一届诺贝尔……”
寒江轻咳了一声，老学究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抱歉，让你见笑了。”
他用手掌梳拢额头上散乱的头发，端起红茶小啜了一口。
“所以，我还能活多久？”
老学究端着茶杯手掌微微一顿。
“如果你能够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你可以一直带癌生活下去。”
寒江听到这个回答，沉默了许久，久到红茶也凉了下来。
老学究探寻地望着他。
“你好像对我的结论不太满意？”
寒江察觉出他语气中的些许恼怒。
“您不要误会，我不是质疑您的判断。”
他指指自己的脸，“我这个面部神经坏死很多年了，其实心里很高兴，就是脸上不能做出相应的表情来。”
刘医生还想说些什么，寒江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掌。
“有了您的诊断，我才对未来不再那么悲观了。我必须感谢您这两个月来对我的照顾。我们下个月，还是同一时间？”
刘医生怔了怔，“寒先生，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说的医疗合作……”
让我给你小白鼠吗？
寒江在心里苦笑，坚定地摇了摇头。
刘医生叹了口气，但也没有强求，松开了寒江的手掌。
“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朱家给了我不菲的诊金，更何况治病救人原本就是我们医生该做的事情。”
“既然寒先生没有与我合作的意思，我也不便叨扰，接下来的治疗如果没有出现突然变化，只要遵循我之前的医嘱就行，我的学生李文思常驻百川市，寒先生你一定要急得每个月定期去他那里进行检查，我会时常和他分享数据，远程监控你的病情。”
寒江听着刘医生的嘱托，一一点头应下。
他亲自喂刘医生开门，将对方送到书房门外。
“不必送了。”
刘医生从门外佣人手里接过礼帽戴上，朝寒江摆了摆手。
“寒先生，关于我的合作邀请，请你再考虑一下。”
“我会多加考虑的。”寒江应了一声，目送佣人将刘医生送下楼梯。
他这才回到屋内，合上了书房的大门。
背靠门扉，寒江深深地叹了口气，抬手摸向脖颈位置，把纸扎村得来的灵珠拿了出来。
灵珠还是两个月前微微泛红的样子，指甲盖的大小。为了方便携带，朱东请珠宝设计师给灵珠添上了一根银链子，为寒江做成了吊坠。
手指摩挲着灵珠凹凸不平的表面。
寒江知道自己肿瘤得到控制的表现，全是手中灵珠的功劳。用别人的十年阳寿，延长了自己的寿命。
一旦灵珠耗尽，他的身体情况才应该如刘医生所说那样。
以世界顶级医生的能力，也只能保证他六个月的寿命。
“十年零六个月吗？”
寒江微微摇头，走向书房的落地窗边，伸手拉开了窗帘。
窗口正对着别墅后方的花园，此刻白如樱的身影正在花园草坪上舞动。
她应该是在练拳，雪白的道袍上下翻飞。
在阳光照耀下，她与影子一同起舞，明明是一套刚猛无比的拳法，在她用来却多了许多飘逸出尘的意味。
似乎是感受到了寒江的注目，白如樱收起了拳架抬头望了过来。
寒江鼓了鼓掌。
白如樱微微额首，一旁的女佣递来清水和毛巾。
寒江看着白如樱不适应被人服侍的模样，突然觉得人生的机遇真是无比奇妙。
两个月前，他还是深陷于自己时日无多的绝望中，如今他不仅认识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富家子朱东，住上了海景别墅，还多出了十年的寿命。
认识了白如樱，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他抬眼望向海面。
这一切都是因为纸扎村，那个深藏于山腹之中，隐藏着千年恶意的地方。
那个地方过于诡秘，朱东联系上朱家之后，他们也关心过和纸扎村相关的新闻。结果在之后的新闻里，他们只看到山体滑坡的报道，根本没人提到纸扎村的半点信息。
仿佛这整个村子根本就没出现过，又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历史长河中彻底抹去了。
就连寒江常常在午夜梦回之后，觉得自己对那地方的记忆正在飞速消退。
这种不合常理的现象，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最后带走㚣神的那片灰雾。
人类有史以来，又有多少这种神秘的地方，最后被灰雾掩埋了下去？
寒江不敢多想，光是想到那些在灰雾中的见闻，就让他满身冷汗。
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花园，他发现花园里多了一个人。
朱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在和白如樱手舞足蹈地说些什么。
白如樱抬手指向寒江所在的窗户，朱东立马抬头望来，向他大声喊道。
“寒江！快下来！我找到白师兄的线索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