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思无常杀戮惊

顾城看了一眼皇帝，随即低头，既为风凌云的胆大包天感到心惊，又觉得陛下真是宠溺此人。沉吟一下，小心翼翼的说到：“陛下，微臣怎么感觉您的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 皇帝走到烤肉前，伸手撕掉一块，闻了闻，没等身边太监试毒，放在嘴里嚼了嚼，含糊不清的说到：“确实，朝这小子发泄一下还挺好的，以后他再过来就告诉我，我再过来放松放松。” “额……遵命！” “你还别说，他这厨艺确实可以啊！不输那些御厨啊！是个会吃的主。” “你说要不要把他弄到宫里给朕做饭，看他整天游手好闲的。” “大将军不会同意吧？” “那可不一定呦!来，咱们一起尝尝这小子的手艺。” 顾城却躬身：“陛下，臣不敢。” 刘恒闻言，轻抬眉眼：“怎么？你也想顶撞朕？” 皇帝和神卫军统领曾经出生入死过，对他极为信任，在他面前不用拘礼，也乐意和他一起享用美食，更何况这里还没别人。 只是顾城十分的不给面子。 察觉出皇帝的不满，顾城吓得立马跪下，不敢言语。 “噗” 一大块鹿肉被扔到顾城面前，扬起的灰尘瞬间沾满了肉块，很是肮脏。 与此同时，一声冰冷话语传来。 “吃干净！” 顾城瞠目结舌，“陛下，您这是何意？” “听说你这个月，已经拜访了大皇子三次了？怎么？你是想要换个主子？” “陛下，臣不敢，臣只是……” “无须多言，用事实来证明吧。” 微微抬头看着皇上的背影，如在山脚看山巅，遥不可及，顾城如坠深渊，低头看着地上沾满灰尘的烤肉，心中一阵恶心。 忽的从侧旁出现一个黑衣太监， 面容阴鸷，如从九幽之中爬出， 锐利的三角眼轻蔑的看着他，这是陛下的贴身太监赵越，号称死亡使者，他出现之后，顾城不敢耽搁，闭上眼睛，向烤肉抓过去，随即狼吞虎咽。 听到身后的声音，刘恒轻笑，“真乖，不愧是朕的狗。” …… 风凌云二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御猎园，说是两人的话语，其实一直都是风凌云在说，而田小胖在旁附和。 “还是皇帝呢！不是说包容天下吗？怎么连我这‘普通人’都包容不了？那么大一只鹿一点儿都不给咱们俩，也不怕撑死!亏我还烤了这么半天，气死我了!还不让我去告状，我偏去!气死他!” “鹿皮也拿走了，真的是赶尽杀绝啊！小气!” 两人从林中出来，小胖忽的面色一凝，身体瞬间紧绷，一副如临大敌样子，而风凌云还是继续骂着，丝毫没有什么感觉，低头走着。 田小胖眯着双眼朝前方望去，便看到周围戒严的两支军队，明白了情况后这才放松警惕，紧绷的身体也渐渐软下去，面皮一松，又变成刚才那副傻呵呵、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时候风凌云似乎也从神经大条的状态反应过来，看到了不远处的军队，一支是神卫军，一支是御猎园的守卫。没有任何害怕之意，他一溜烟跑到一个将领身前，纵身一跳，双腿盘住那人，双臂死死勒住那人的脖子，恶狠狠地低声质问：“臭老周!是你把皇帝引到这儿的？” 他身下之人顿时苦笑，就知道这位爷出来肯定会找自己的事，也幸好这位爷的武功太弱，勒住自己的这点力度还不至于让他受伤。但他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其勒住，同时装作很难受的样子，十分配合，亦不敢言语。 风凌云勒了一会儿只觉铠甲太硬，双臂生疼，想想他俩的武力差距，登时无奈的跳下去，又捂着鼻子嫌弃的说到：“不会演戏就别演，真差劲!还有你多少天没洗澡了？熏死小爷了!” 御猎园统领周震立马恢复正常样子，一脸真诚，让人挑不出毛病，笑呵呵的躬身赔礼：“三少，还是您慧眼如炬啊！一下就看穿小人的拙劣演技，不过这也不是为了配合显示您的卓绝武力吗！至于洗澡，嘿嘿，咱武人，又不像娘们一样。” “哼！” 一声冷哼传出。 风凌云揉着胳膊，又是一脚踹在周震身上：“卓绝武力？一品武者的力量打在你身上就相当于给你挠痒痒，你这马屁拍的还真溜，老周啊，你应该去做太监的，要不我帮你？” 周震嘿嘿笑了笑，悄然到风凌云身旁，小声说着：“三少爷，这次可不怪我，皇上来的突然，而且可真不是我找来的。你以为皇上真的不知道啊？早就有人报上去了，只是皇上没闲心管你而已。” “谁报上去的？” 周震冲旁边努努嘴，风凌云目光一瞥，便看到旁边副统领赵吴昊一脸不屑的样子。这家伙，是京城第一大族赵家的人。虽然他只是支脉，却地位不低，不到三十已经是京中副统领，办事有力，头脑清晰，深得赵家家主赏识，只是有时太过天真。 活动下被皇帝打的有些疼痛的身体，看来以后不能再来狩猎了，万一再被抓，就更难受! 唉！可惜又少了个乐子! 不过，好像又发现一个别的乐子。 他走过去拍了拍赵吴昊的肩膀，“听说赵统领的妻女都是人间绝色啊！改天登门拜访一下？” 赵吴昊如临大敌，面色大变：“你想干什么？” 虽惊怒无比，周身气劲飘荡，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风凌云邪魅一笑：“别着急，我只是问问而已。” 从他身边走过时，风凌云在耳边轻语：“下次一定。” 随后，风凌云带着小胖子哈哈大笑而去，留下全身颤抖陷入恐惧的赵吴昊以及旁边幸灾乐祸的周震。 没过多久，有一黑衣老太监不知从何处出现，双手捧着一只鹿腿，朝赵吴昊走去。 “陛下有旨，赏！” 赵吴昊这才从方才的惊魂中反应过来，连声感谢陛下天恩，就要收起鹿腿。 老太监赵越不干了。 “赵统领，陛下说，凉了就不好吃了。” “可是卑职方才吃过午饭。” “那你是想抗旨？” “卑职不敢！” 赵吴昊连忙将鹿腿放在嘴边，狼吞虎咽，一点都不敢耽搁，而赵越则是一直盯着他吃完方肯离去，此时的赵吴昊已是狼狈不堪，腹部高高鼓起，极为难受，不过也总算是把肉全吃光了。正要松一口气，却又听到赵越轻飘飘说了一句：“骨头怎么不吃?陛下赏赐你全部吃完！” 赵吴昊目瞪口呆，一口气没憋住，忍不住将腹中食物全部喷出，喷了赵越一身。 赵越没有恼怒，只是冲赵吴昊一笑，转身问到：“周统领，军中抗旨，违逆圣意，该当如何？” 周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其罪当斩！” “执行吧。” 周震立马抽刀，在赵吴昊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他的人头砍下！ 赵越拍了拍身上的污秽之物，用他那双三角眼尖锐的扫视全场“只要陛下还在，你们的主子就只能是陛下！收起你们那些肮脏的心思。” 随后悄然离去，只剩下两支军队看着面前的尸体沉默不语。 周震只觉后背发凉，擦了把冷汗，想想都后怕。 …… 出了御猎园，风凌云二人垂头丧气，腹中饥饿，却有一肚子火无处宣泄。 骑着马漫无目的的溜达，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路上的行人和一些商贩纷纷向北城跑去，很是热闹，好像那边有什么大事发生。 风凌云一脸疑惑，没听说今天有啥大事啊？难道自己去御猎园的时候外面出了啥事儿？回头看向小胖，小胖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风凌云随即一把拽住一个路人，问到：“为何你们都往北边去？” 被拽住的人本想发作，忽的看到面前之人一身绫罗绸缎，眉清目秀，气质非凡，典型的贵族公子哥模样。不知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子弟，再看身后的胖子，魁梧壮硕，目中精光闪烁，不会是保镖吧？ 心里更有些打鼓，当下恭敬回到：“两位公子，您不知道吗？今天是镇北大将军回来的日子啊！刚才全京城都已经敲锣打鼓宣扬了，现在估计在清理街道，我们这是过去欢迎大将军归来啊！” 咦？这公子哥怎么好像变呆傻了？手下力道也松了，算了，不管了，赶紧去迎接大将军，他趁风凌云愣神的功夫一溜烟跑了。 田小胖没管那人，略有担心的看着发愣的风凌云，而风凌云则是忘却其他，站在路旁，心中只有那句话：镇北大将军今日归来! 他爹回来了！ 汉庆帝十五年冬，镇北大将军风影于边关归帝都述职，随行五百军，二子风裂云亦在其中，帝都民众夹道欢迎。 …… 在听到那路人说的话后，风凌云便变得呆滞了，他在想他印象中的父亲。 自他记事起，便很少见过父亲了，不，好像从出生起就是这样了。一是因为父亲常年镇守边关，甚少返回家中，边关重镇，不能轻离，五年才能回来一次。二是父亲似乎有些不待见他，一直对他不管不问，每次见到父亲，也都对他很冷淡，好像他不是父亲亲生的一样。 如果不是他的长相跟父亲有些像，他就真的有这种怀疑了。 他也不知为何会这样，父亲从未跟他说过原因，两位哥哥似乎知道原因，只是也没告诉过他，无论他怎么问也不说，家中老人更是讳莫如深。 在凌云印象中，只见过父亲五六次，而且每次都是看到他就板着脸，严肃无比，只看一眼便如同坠入万丈深渊，让人万念俱灰。 因为那是厌恶痛恨的表情! 父亲到底厌恶自己什么？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个时候他一直都很乖啊！ 从那几次以后，正是由于缺乏父爱，又无人管教，他心中不满，遂自暴自弃，整日与那些王公贵族的纨绔子弟一起玩耍嬉闹，在京城中沾染上许多恶习，愚民为乐，再加上他的尊贵身份，以至闯下许多祸事却因皇帝宠信镇北大将军而无人制裁，被称为“京城一害”。 当他这“名声”传遍整个京城之时，无数人不为大将军感叹痛惜，英明神武令人敬仰的盖世将军竟然生出来这么个废物？谁都没想到啊！当真是老天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