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城门迎接离人归

名震天下的镇北大将军风影有三子， 大公子风玄云是文采出众，早已通过科举进入朝堂为官，品行兼优，待人真诚，堪称君子典范，得朝堂官员和皇帝赏识。而二公子风裂云则是跟随大将军征战沙场，立下许多战功，已位列统领之位，多数人猜测他肯定是大将军的最佳接班人，军中跟随者众多。可到了老三这，却画风突变，成了个名震京师的纨绔，真是可叹可悲! 凌云他们家在京城留守的是大公子风玄云，他大哥对他比较好，从未责骂过他，对他十分宠爱，更是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虽然风玄云经常给他“擦屁股”，但却无怨言，大概是性格如此吧，就是不肯多给他钱，所以有时候风凌云很缺钱，只能坑蒙拐骗偷。 凌云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些年他在京城闯荡出的“名声”，他父亲早就知道了，可仍然是不管不问。他心中就憋着一口气：你不是不管吗？那我就继续玩!继续惹祸!直到把天捅破! 可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去北城那边看看，看看远方归来的父、兄，他知道这个时候大哥应该是在镇北大将军府恭候父亲，他也应该回去，迎接父兄的应该是皇上派的大臣，他不必去，而且去了也没用。 可他就是想去，打定主意，凌云扭头跟田小胖说到：“小胖，我要去北城看看我父兄，你去吗？” 田小胖嘴巴一咧：“我……我也去。” 凌云拍了拍田小胖的肩膀，然后便跟着人流向北门纵马而去。 小胖子赶紧跟着。两人在帝都街道上纵马疾驰，前方之人纷纷躲避，有人本想破口大骂，京畿重地不准纵马狂驰不知道吗？想被巡城御史抓走吗？可仔细一看马上的人，纷纷闭口不言，谁敢骂这位爷？被这位爷整到家破人亡的那可不少啊！过了几条街，眼看着距离北城门越来越近了，忽然从旁边闪出一行马队，两人急忙勒马，对方也是如此，这才避免了相撞。 妈的！敢拦老子的路！ 风凌云还没先骂出口，就听见对面传来的声音，他双眼一眯，脸色微沉。抬眼一看，对面七人马队，六个是平常见到的跟他一样的纨绔子弟，只不过都是被他打怕的，还有一人很是陌生，以前并未见过他，衣着极为华丽，长一张瘦长脸，脸色苍白，盯着浓厚的黑眼圈，目光不正，隐隐透着一股邪气。 这群人好像以他为首，刚才骂人的话也是出自他之口。在他们身后，有很多被踏翻的摊子以及被撞倒的人，哀嚎声一片。 那六人见到风凌云之后心中均是咯噔一声，立刻滚下马来，丝毫不敢耽搁，畏畏缩缩的在旁边站着，不敢抬头看风凌云，实在是大魔王的名声太盛，别的纨绔都是以欺负京中平民为乐，只有这位爷喜欢折腾他们这些纨绔子弟。 那为首者刚骂过风凌云，便见到身后追随者慌忙下马，正狐疑间，看到对面的风凌云，他也不认识，开口问道：“你是何人？”说话间尽显高傲之意。 “呵！”风凌云冷笑一声，手里把玩着马鞭，身体前倾，玩味的说道：“哪来的乡下土包子在这耀武扬威？” “大胆！本世子是赵王孙！敢侮辱本世子，你这是在找死！”赵王孙极为愤怒，刚来到帝都，与这几人走马乱逛很是舒爽之时，竟被人侮辱成土包子。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定要让此人付出代价，割掉他的舌头！ 赵王孙？还是有些来头啊，赵王已经六十多岁了，是当今皇帝唯一留存在世的皇叔，不好争斗，只喜欢赚钱，传闻已富可敌国。如果是别人，肯定是会很忌惮，可惜他碰到的是风凌云。 风凌云轻笑，“让我来教教你帝都的规矩吧！” 话音刚落，田小胖一跃而起，一脚将赵王孙踹下马。 “噗啊！” 小胖出手有点重，一脚就把他踹吐血了，鲜血染红了胸口，再华丽的衣衫也变得污浊不堪。 “你们竟然敢伤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你们全家！杀你们全族！” 赵王孙痛苦的咆哮着，歇斯底里。“马武！出来杀了他们！” 喊完这一声，人群中忽然钻出来一个蓝衣汉子，朝着田小胖就是一掌，小胖连忙招架，仍然被打的向后狂退，撞到马身上，引得马惊叫连连。 那汉子一言不发，紧接着进攻，丝毫不留情面，狠狠的向风凌云打来，眼见得就要打在风凌云身上，小胖来不及救援，一脸焦急之色，可风凌云却一点躲避之意也没有。 “砰” 风凌云身前突然出现一个全身黑袍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的人，攥住了蓝衣汉子的拳头，任由蓝衣汉子怎么使劲也无法挣脱，随后黑袍人稍稍用力， “啊！”惨叫传来，他竟直接将蓝衣汉子的整只手臂扯了下来，鲜血喷洒长街！ 周围人纷纷惊呼，蓝衣汉子抱着残缺的臂膀后退，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八...八品武者？” 黑袍人出手之后便站在风凌云身后，一言不发，谁也无法看清他隐藏在袍中的面容。 整条街道为之一静，风凌云翻身下马，缓缓走向地上的赵王孙，手里的马鞭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把匕首，上面刻着红色铭文，却不断释放着寒意。 看着他手持匕首不断靠近，赵王孙极为恐惧。 “你要做什么？” 蓝衣汉子本想过来救援，只是黑袍人一直盯着他，他不敢动。 风凌云甩着匕首，低身将匕首轻轻划过赵王孙的脸。 “你没发现你身后这些人脸上都有一道十字疤痕吗？那是我留下的，既然你千里迢迢来到帝都，不带点什么回去，怎么好意思呢？还有你要记住，在帝都，我的话就是规矩！” …… 镇北大将军府，府中下人俱已聚集，站成两排立于厅前，等候主人归来。而正厅前笔直的站着一位白衣公子，约二十岁，双手放于背后，一副翩翩公子之样，傲然独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翩翩君子，如玉如松。他有温和的气质，还有一身书生意气，笑起来如沐春风。正是风家老大，风玄云。 在公子周围屋檐下，则是散乱的在地上坐着十几个穿着赭色衣服的中老年男子，他们都有一个特点，不是身上少了什么零件就是头发花白，一个个表情慵懒，好像没睡醒。 忽的从门外跑来一位青衣老者，和蔼面善，只是那道八字胡，又显示出他的精明。看着像是管家，他跑到那年轻人身前，躬身说道：“大少爷，还是没有找到三少爷。” 年轻人眉头一皱，随即舒展：“算了，先不找了，反正晚上他会回来的，德叔，辛苦了，先在这休息吧。” 后面一个左眼戴着黑色眼罩的老头子撇撇嘴，张口说道：“找他干什么呀？有他没他不都一样？再说了，大将军只是回来述个职而已，你们至于搞得这么隆重吗？还把我们都叫过来，正睡着呢！” “呦呦呦，老韩头，你这话说的可是不对啊，三少爷是跟你学坏的啊！再说了，也不知道哪个狗日的一听大将军今天要回来，早早的就起床收拾，还想穿着军装过来？你以为你还在军里啊！打扮这么好干什么？勾搭小姑娘啊？就你这样，隔壁的赵寡妇都看不上你!瞎折腾什么？” 独眼老韩旁边一个断右臂的老头立马揭穿，并恶语相向。 周围人顿时哈哈大笑，独眼老韩一脸气急败坏：“郭二憨，你他娘的就知道跟老子抬杠，是不是皮痒痒了？要不要老子给你松松？” “呦呵!怕你啊！来，老子先让你一只手……”郭二憨立马回应。 一时间周围老人开始起哄，想看他俩斗，毕竟等的有些无聊了，来个节目解解乏也是可以的。 看着这纷乱的场面，风玄云很无奈，这些都是跟随父亲征战沙场退下来的老兵，一个个孤苦无依，有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又不想回家等死，父亲便让他们到这将军府住下照顾，同时也当个看家护院。他们可都是老兵油子了，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上不了战场，又有将军府的钱财供应，所以平日里整天就逛京城，抽科打诨，流连赌场，要不就是斗嘴打闹，发泄剩余精力。 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镇北大将军府有一群脸皮极厚的老兵，整天游手好闲，跟三少爷一个德行，可没人敢瞧不起他们，这都是厮杀边关保卫国土的好汉子。 风玄云知道三弟染上这些坏习性跟他们离不开关系，他平时也懒得管，更重要是管不住，可今天不一样，父亲大老远的回来，总得给他留个好印象吧。 他只能开口说到：“诸位老叔，别闹了，别让外面人笑话咱们将军府没有规矩。” “规矩？怎么没有规矩？谁敢说咱们将军府没规矩？哥几个去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又一个老兵喊到。 “就是就是!” 顿时有更多人应和。 风玄云顿时更无奈，心里只想着：老爹赶紧回来吧，这些人我管不了了…… …… 北城外，此时周围行人早已被清空，只留有十几个官员和几十个维持秩序的的士兵，领头的官员是个年老的，须发皆白，约莫五六十岁，饱经风霜的脸,温和却不失严厉,两只身陷眼窝的眼睛,银白色胡须垂至胸口。穿着厚衣服，披着大氅，正闭目养神，其他官员已站成两排，缩着脖子，翘首以盼，等着大将军回来，看大将军的绝世风采。 一个相对年轻的官员靠近老大人轻声说道：“田老，咱们这是不是有点寒酸啊？朝中大佬就您自己来了，其余的都躲在家里推脱不来，这可是大将军回朝啊！五年才回一次，KLLLL一堆小虾米算什么啊？陛下也是的，就说了一句‘谁想去谁去’就退朝了，结果就来了咱们这些人。” “哼！” 被称为田老的官员眼睛都没睁开，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慢条斯理的开口：“要不是他家老三治好了我那小孙子的病，你以为我会来？一介武夫而已，还想要多少圣贤子弟来迎接他？也不觉得丢人！” 那年轻官员顿时无语，自历朝历代以来，文武两派关系一直不怎么样，互相瞧不起，朝堂之上打嘴炮是常有的事，让朝中文官们来迎接大将军，除非皇帝开金口。 他们来的这些年轻人，都是对大将军的事迹感到敬佩，对他本人比较敬仰，暂时没有文武观念之差。 而武将们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有一次来迎接大将军，结果被大将军斥责，说是吃饱了撑的，寒冬腊月的不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跑这来挨冻，晚上大家一起通宵饮宴就行了。 从那之后，武将们就不来了，只是提前包了帝都最大的酒楼摘星楼，等着跟大将军彻夜喝酒聊天吹牛皮，当然，如此做的不只是镇北大将军，还有其他三位大将军。 武将们这样做，自然又被文人相轻，可惜武将们根本不在乎，老子们在家喝酒吃肉不过瘾，去酒楼吃你还管？看不惯就别看，一碗酒就能灌翻你们这群小白脸! 忽的，大地渐起震动，田老猛然睁开眼睛。 “来了!” 年轻官员一惊，朝远方看去，只见那边出现数百黑点，而后渐渐靠近，黑点渐渐变大，大地震动也越来越强，马蹄奔腾声也渐响。 一阵强劲北风吹来，田老额头一凉，仔细感受，双目精光闪烁。 “下雪了。” 北风吹，将军雪夜归，马蹄翻滚，惊起平地声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