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人忧愁欲寻仇

凌云和风玄云目光接触一会儿，见大哥目光灼灼，首先败下阵来，眼神闪躲，看向一旁。 风玄云微微一笑：“跟我来。” 凌云跟着风玄云向后院走去，只听得风玄云说到：“父亲带来的五百暗渊军正在后院吃饭休息，韩叔他们在招呼，一会儿你过去见见，暗渊军团是父亲手下最强的军队，也是最亲近的军队，我们都得让他们认识认识，而且不要给他们留下坏印象。” 坏印象？凌云苦笑，就他这名扬京都的“京城一害”，估计早就在他们心中留下坏印象了。 刚过内院，便听到后院人声鼎沸，叫好声、怒骂声、猜拳赌酒摔坛声响彻庭院，再走进去一看，灯火通明下，几百个汉子早就脱了铁甲，穿着军服在嬉闹，雪再大也挡不住他们的激情，有角力的，有摔跤的，有骂架的，有猜拳的，有拼酒的，有…… 玩的最欢快的还是将军府的那些老兵，京城里的人都小家子气，哪像咱们军里的兄弟这么豪放，好不容易见着了，可不得好好玩玩，老子们现在上不了战场，可这里就是我们的主场，喝不趴你们! 现场极为混乱，骨头、碎酒坛扔的遍地都是，那些御厨和他们的徒弟们也被裹挟着喝酒吃肉，只是他们的酒量哪比得上常年居于边关的豪壮汉子，早就东倒西歪了。 凌云摸了摸鼻子，这场景有些熟悉啊，他跟那群纨绔子弟平常不就是这样玩的吗？ 怎么有一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纷乱的场面下，大多没人注意到进来的两人，风玄云也没打扰他们，任由他们胡闹。 直到半柱香后才有人看到，是断臂的郭二憨，他一巴掌拍到独眼老韩的背上，老韩正喝酒呢，这一下直把他吓了一跳，猛一咳嗽，嘴里的酒全喷出来了。 当即骂到：“郭二憨!你他娘的找死啊！另外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郭二憨并未生气，一脸的幸灾乐祸，伸手指指大公子。 独眼老韩扭头一看，顿时明白，也没兴趣挤兑郭二憨了，看到大公子朝自己点头，便用力的拍拍手，高声喊到：“静一静!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 别看老韩年纪大了，但中气十足，喊声传遍整个院子，大家在军中最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这几句话就相当于军令，现场陡然一静，都朝着老韩看去。 老韩见大家都在看自己，极为得意，老子不在军队也能发号施令让他们听从。 扭头就向郭二憨炫耀，郭二憨冷哼：德性!给你脸你就上天!再上天你也是个独眼龙! 老韩嘿嘿笑着，对众军士喊到：“大家看到门口这两个人了吗？一个是大公子，刚才你们都见过了，另外一个就是咱们见面不如闻名的三公子了!” 卧槽！凌云暗骂，有你这么介绍的吗？独眼龙，明天老子就告诉赵寡妇你天天偷看人家洗澡，让你丢人现眼! 风玄云嘴角邪魅一笑，伸出右手，一把将凌云推出去，凌云没防备，被推了一个趔趄，刚站好，来不及埋怨大哥，抬头便看到众军已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五百军士，焦点齐聚一人。 众军早就听说三公子名号，一直不得见，今日见到，自然要好好看看了。 一时间，五百双锐利眼睛瞪着凌云，虽未穿铁甲，却仍气势逼人，让人心惊胆战，若是旁人，可能会屈服低头，目光闪躲，或者被吓得腿脚发软，不知所措。 但凌云毕竟常年混迹大佬圈中，面对皇帝和太后及朝中重臣，他都敢胡闹，城里的军队见了他无不头疼，脸皮早就厚的没边，还怕这眼神瞪视？ 他当即恶狠狠反瞪回去，凭什么只能你们瞪我，我不能瞪你们？ 他这一瞪，暗渊军团的军士顿时一愣，随即相互对视，而后放声大笑，这可真是有意思，竟然没被吓到，还要瞪我们？有意思，有意思，这不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吗？跟咱们军的宗旨是一样啊！ 这小子跟咱们有一拼啊！ 当下众军士对凌云的印象便确定了，还是好印象，纨绔子弟？咱们军里的人可不喜欢太老实的人啊，大将军这么大家业，随便祸害，更何况他祸害的还是别人。 老韩头旁边的一个面上有伤疤的魁梧男子随手将桌上一坛酒扔向凌云，凌云赶紧接住，只是力度有些大，他抱着坛子向后退了几步，顿时又引的众人大笑。 凌云羞赧，拔出酒塞，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抱起狂喝，喝酒方法极为豪迈，跟军中男儿一样。 转瞬间就喝完一坛，凌云将空酒坛往地上一摔，摔个粉碎，怒吼：“再来!” 风玄云看着很快便和众人猜拳赌酒、打成一片的凌云，心中还算满意，谁说我弟弟一无是处？ 这些年的玩闹使得凌云锻炼出许多“能力”，喝酒猜拳不在话下，殊不知正符合这些五大三粗汉子的心意。 …… 夜渐深，丞相府，书房内，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坐在火盆前闭目烤火，身旁放着一壶热茶。 忽的房门打开，一中年男子进入。 “父亲，我回来了。” 老人未睁眼，鼻中轻哼，算是回应。 男子也靠近火盆烤火，轻声说道：“风影被陛下留下了，而风裂云去参加那些将领的酒席了，风玄云在家里宴请那些军士，不愧是一门三杰。” 老人轻叹：“夜宴外臣，留宿宫中，风影还真是得陛下恩宠啊！风家老大和老二也是初露头角，一人在朝中渐受赏识，一人在军中军功渐多，一门三杰确实不可小觑啊！” “可惜还有个不成器的。”男子轻笑。 “哼！你懂什么？他虽然整日玩乐不知上进，但毕竟拜师宗太医，医术已小有成就，特别……特别是妇科，哈哈哈！” 看到一向平稳的父亲忽然大笑，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男子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小子会医术？没听说过啊？ 似乎知道儿子心中所想，老人笑了一会就停了，继续闭目养神，开口解释：“他拜师是很低调的，还是宗太医主动收的，在医道天赋很高，很得宗太医喜欢，只是他好像对妇科更感兴趣，因此宗太医气的不想让人知道他收了徒弟。” “医道只是小道而已，不用在意。”男子听完之后毫不在意。 “唉！你想的太简单了。还是火候不够啊！” “火候不够？这火已经够旺了。”男子拨了拨火炭。 老人：“……” 唉，老大这性格，迟早会出事。 男子给老人倒完茶，便要告退，老人叫住了他。“又去大皇子那？我不是说过少跟皇子们联系吗？咱们家只做大汉朝的臣子，不做哪位的皇子的臣子！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呢，你别给老夫惹事！” 男子一听父亲有些生气，登时有些害怕，连忙答应，唯唯诺诺退出房间。关上房门时，似是听到房间中一声重重的叹息。 户部，尚书马靖将一本文书放好，揉揉眼睛，想起今日朝堂之事，心中哀叹：陛下啊！连年征战使得国库空虚，如今天下太平了，我们当裁撤军队，重视科举，劝课农桑休养生息 武人以军功为先，这些年您赏赐给他们的土地太多了，很多百姓无地可耕，流离失所。现在是时候收回一些了。今天老夫在朝堂提出的建议是很符合当前局面的，您为何不同意呢？还大发雷霆？ 这可是我们这些老臣共同商议的结果，我们都是为了大汉好啊！为了恢复前朝盛世而努力。知道您也是武人出身，不愿他们受到太多委屈，可现在不同了，您不能对他们太好了。 想到这里，他眼中精光闪烁，风影，希望你有自知之明，别蛊惑陛下发动战争，否则，我们的反击你可承受不住。 灵王府，灵王刘灵正在和儿子谈话。 “阙儿，明天你就好好的跟风家老大老二多见见，发展发展感情，他们家老三已经废了，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是，父王。那我们是要支持军方吗？军方一直是支持二皇子当太子的。” “有传闻皇兄今年便会立太子，也是时候站队了。说实话我是真的喜欢大皇子，温文尔雅，待人以诚，处理事情恩威并施，颇有仁帝之风，可惜，他太信任那些世家大族了，迟早会被反噬。二皇子一介武夫，不足为惧，亦可操控。” “是！孩儿明白。”…… 赵王府邸，年迈的赵王看着床上昏迷的宝贝孙子，右脸之上的伤痕一直淌血，怎么也止不住，赵王孙此时是全身发抖，冷汗直冒，面容恐惧，嘴里不停地说着：“别杀我，别杀我！”好像是梦到了什么恐惧的事。 “风家，真是嚣张啊！” 在他面色阴晴不定时，门外传来声音。“王爷，大皇子登门拜访，说是来送伤药。” 赵王走到门口，看着雪中跪着的只有一只胳膊的蓝衣汉子，赵王表情淡漠，看了身旁的管家一眼，转身离去。 “杀了吧。” ...... 皇宫中，二皇子住处，二皇子挥舞大刀在雪中演练，一套刀法练完，他收刀擦汗，对着身边人说到：“老四、老七，今天晚上我应该去摘星楼的，这样能更多的收买那群将领的心。” 旁边瘦高个子笑到：“二哥不必着急，今夜大将军并未前去，你去了见不到大将军，作用也不大，等他日大将军再开宴席时，我们陪你一起去，跟大将军说说话，跟那些将领打个招呼，足矣。” 剩下那个矮胖的连声应和：“是啊！二哥，四哥说的对啊！” “嗯，那好，只要我能得到军方认可，得到镇北军的支持，加上已经投靠的镇南侯，成为太子的可能性就很高，待我登基称帝，到时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 “不用不用，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些干什么，我只是看不惯大哥那虚伪的样子，不想让他当太子。” 被叫做老四的人皱眉，又继续说道， “咱们这些有权有势的皇子，都是支持你的，老大有什么，除了那些狗屁世家，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太子之位迟早是二哥你的。” “哈哈哈！”二皇子放声大笑，搂着两人。 “不说他了，走，喝酒去！” …… 太后居住的养心殿，太后正侧躺在床上，在她前面有个十几岁的红衣女孩给她揉着腿，并撒娇：“奶奶，你就让我出去看看裂哥哥吧！求您了!” 太后宠爱的摸了摸女孩的头发，看着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调笑到：“呦呦呦，我的小宝贝，你这是思春了啊？还裂哥哥，叫的真亲切。” 女孩顿时脸红低头。 “奶奶～” “哈哈哈，不逗你了，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去摘星楼，那里全都是军中的大老粗，不适合你。” 女孩急忙纠正：“裂哥哥不是大老粗!” “我知道他不是，可是他忙着跟那些人吃饭呢，你就别去打扰他了，等明天再过去。” “好吧，谢谢奶奶。” 女孩撇嘴，她也知道宫中的规矩，怎么可能会让她在晚上出宫，只是仍有一丝侥幸而已。 太后忽然问到：“你怎么不去看凌云？毕竟你们年纪相仿。” 女孩顿时面露不屑：“他？一个废物罢了，听说今天还把赵王孙打伤了，也不怕赵王报复。” 太后莫名笑了一下：“赵王，他竟然来帝都了。” 女孩不解：“不是每年都会来参加年终祭祖吗？” 太后摇头“不一样，赵王府从不缺席，但来的一直都是他儿子，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回帝都。他想回来做什么？” 女孩没有听清太后后面的话语，见确实没法出宫，只能告退回自己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