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愿意替我分担难过

晚饭后。 何安羡主动帮洛母收拾碗筷，让洛母吃了一惊。 “小何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来洗碗呢？” 何安羡笑了笑，手上的功夫一点没落下：“阿姨别见外，您和洛落许久未见，母女之间一定是有很多话要说，您快去和洛落说说话。” “额，这......”洛母有些为难。 而何安羡已经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又戴上围裙，认真洗起碗，熟练得仿佛每天都做。 “妈妈，你过去陪爸爸坐一会吧。”洛落推着洛母去客厅，自己又跑回厨房。 何安羡一身西装，穿着带蕾丝花边得围裙，显得格外滑稽。 “安羡，其实刚才我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洛落站在旁边，一副认错的态度。 她要和安羡说清楚她的想法。 “我知道，我没怪你。”洗洁精的泡沫蹭上白皙的手背，何安羡自若的眼神落在洛落身上。 “不，你应该怪我！”洛落抬头，她认真地对上那双眼眸，“医院里是我主动表白的，你接受了我，我就该对说过的话负责！是我没有正视自己的感情归属，是我太过冲动，一股脑只想着靠近你，但没有真正了解你对我的情感，你想更进一步完全没有错，是我没有告诉你我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要说谁在耍流氓，你就该骂我。” “骂我渣女也没关系，我确实有点渣。” “洛落，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一句话。”何安羡声音轻柔，但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洛落抬头，入目是男人的笑容，他眉眼弯弯，如柳叶飞略，眼角带笑，如日月星河。 “什么？”她脸红了。 “当然是你太可爱了。”何安羡俯身亲了她额头，“我没怪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但听了你这番话，我不知道多高兴，你想对我负责是把我放在心上，你反省自己是有打算为我改变，我怎么会骂你，我爱你都来不及。” “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洛落拦腰抱住对方，她真的捡了一个宝贝疙瘩。 “小心点，我手上有泡，会弄脏你的衣服的。”何安羡被洛落的头蹭的痒痒的，“你快去和爸妈说说话，我把碗洗好就过来。” “好。”洛落踮起脚亲了他的脸。 客厅里的洛父洛母盯着自家女儿。 洛母望了望厨房那边，灯还亮着。 “洛落实话实说，你和小何怎么认识的？” 果然，何安羡那些话不起效果，父母还是会起疑。 洛落打算实话实说，就把他们认识到恋爱的过程简要说了一遍，当然是把受伤那件事给略去。 听完洛落的话，洛父的表情皱成一团，他战术性喝了一口茶：“妹，你挺厉害的。” 许是父亲的样子长得比较凶，平时对洛落也不怎么惯着，一看不顺就直接开骂。现在的洛落简直怕得要命，她不断祈祷何安羡快点洗完碗，带她逃离这片苦海。 “能钓到小何这样的青年才俊，你也算有本事。”洛父眉间舒展了不少。不管过程多离谱，总归这准女婿是不错的，全然挑不出毛病。 “那当然。”被父亲肯定，洛落感到很得瑟。 而洛母却一脸深沉：“这个故事怎么有霸总那味？” 说到这点，洛落忍不住拍脑门。 洛母虽然不赞同洛落以写小说为生，但她本人可爱看小说，特别是那种霸道总裁文，纵使是套路一样。 “欸，外面停着那部车不是宾利吗？”洛父突然醒悟，“这个系列起码四百万以上，现在的大学老师工资都那么高的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洛父的疑惑跟曾经的洛落想的一模一样。 虽然她也不了解别人的经济收入来源，但还是要为男朋友辩护。 “其实上学那会，很多大学老师已经注册了公司，比如教我电子商务的老师早注册了一家有限责任公司，除去上课时间，其他时间都用来忙贸易。所以，安羡也不例外，毕竟您都说得他如此优秀，想来他定是有其他收入。” “也是，也没谁规定老师不能有副业的。”听了女儿的一番话，洛父更加欣赏这个人，“年轻人死守着一份工资，没多大出息的，你也跟小何多学习一下，好好拓展个人发展。” 洛落表面点头，内心小想法不少。 她何尝不想拓展副业，但每天忙码字都把时间给消耗掉了，哪有空闲时间思考人生发展。 “叔叔阿姨，我不清楚该把碗放哪，就放在了置物架上。”何安羡整理这衣袖，走到洛落身边坐下。 洛母起身：“放那就对了，幸苦小何了。” “作为后辈，洗几只碗是应该的。” “时间不早了，我和安羡明天有工作，得先走了。”洛落瞄了一眼手机，见时间已到九点，便寻了个理由离开。 “好。你和小何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给你们。”洛父撑着膝盖起身，洛母伸手扶了一下，随后两人走去房间里捣鼓一会，洛父拿了一盒巧克力和一瓶酒出来。 巧克力是给洛落的，她最爱这口。 酒是给何安羡的。 洛父圈过洛落，往旁边走了几步：“我知道你工作忙，你妈又催得紧，但在我心里你还是个小孩子，25岁也都是。这个人我看过了，挺不错的，比你妈介绍那些好不知多少。至于你们怎么发展，我尊重你的意见，想结婚就结，不想结婚就跟别人说清楚，别拖着对方。” 父亲的一番话让洛落泪眼婆娑，她很少与父亲谈心，也很少回家，不完全因为工作忙，她单纯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老去的父母，以及缺乏恰当引导的青年时期。 “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体，每天按时吃药，别老跟妈妈吵架置气，我和安羡有空会回来，到时候约上姐姐一起吃顿饭。” “好。” 洛父转身拉着何安羡去角落说：“小何，这是我珍藏多年的酒，是洛落出生那年朋友亲自酿的。叔叔家不比当年，拿得出手的礼物不多。送你这瓶酒，是希望你能好好对洛落。我两个女儿，她的脾气最像我。” “读书的时候总要求自己要第一，总怕落人身后。工作时又不肯接受安排，自己跑出去找了份写小说的，我怕她这份工作不稳定赚不到钱，怕她死撑着不低头，就忍不住说了她几句，这孩子当时可生气了，跟我冷战了几天。但所幸，她赚到了钱，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向我证明，每个月都转钱回来。” “她一直跟我强调工作最重要，谈不谈恋爱顺其自然，所以，当我听到你在楼下说的那一番话，我就知道，你能懂她。她的性格长成如此，都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理解她。作为父亲，我自私一点提一个要求，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陪着她，不要弃她不顾。” “叔叔，请您放心。我不会离开她的，因为我只有她了。”何安羡接过那瓶酒，他知道洛父送这瓶酒的意思。 “叔叔，我跟你讲一件事。”何安羡压低声音，同洛父嘀咕几句。 “真的？”洛父惊喜道。 “嗯。” 洛父拍着何安羡的肩膀，一脸欣慰：“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洛落见父亲突然变得这么高兴，有些疑惑。难道是何安羡讲了什么东西？ “下次再来。” “爸爸妈妈，再见。” “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上了车后，何安羡确认洛落系好安全带，便开车离开。 洛落好奇地问：“安羡，刚才你和我爸说了什么？他怎么这么开心？” 何安羡故作神秘地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洛落觉得自己被吊着胃口，有些不爽。 何安羡瞄了她一眼，对方气鼓鼓的，像只河豚一样。他右手牵起洛落的手，捏了捏。 “别生气了，我告诉你。” “什么！快说！” “我跟叔叔说了你喜欢的房子类型，白白的亮亮的房子，富丽堂皇那种风格，还要带一个花园的，这些不就是叔叔阿姨家的风格吗？”遇到红路灯，何安羡停车等待。 他望向洛落，洛落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神情。 何安羡立刻开了车内灯，摸上洛落的脸颊：“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 “没有，你猜对了。”洛落鼻尖红红的，她蹭了蹭温热的掌心，“我确实是喜欢家里的风格，我一直都喜欢......” 绿灯亮起，何安羡启动车辆，把车开到路边停下。 他双手握住洛落的手：“那洛落为什么这么伤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能跟我说吗？” 洛落是个感性的人，她脑海里会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这些想法时常困扰着她，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安羡，你可能不知道我家的情况。” “我家以前挺富裕的，我爸妈对我和姐姐特别富养，那时的我有很多朋友，他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跟我读同一所私立小学。那时我对于未来的想法特别多，比如要出国留学、要学画画成为画家等等，但我9岁的时候，我家经济出了问题，我爸还病倒了，医生说是血管堵塞，他堵了两根，如果再堵一根就会中风。” “我爸知道了，他整个人都变了。他拿不起筷子夹菜，他走路都特别幸苦，连车都开不了，所以那段时间他控制不了情绪，会朝旁人发泄，我看见他那个样子，我难受得要命。可我才9岁，我除了难过、哭，什么事情都帮不上，那种无力感一直悬在我心头，逼得我濒临崩溃。” “直到现在，我才稍微好一点。但我心里清楚，我无法挣脱曾经的生活对我的影响，甚至它在告诉我，我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我原本可以怎样地生活......” 何安羡解了安全带抱住她，他能清楚感觉怀里人在颤抖，她在哭。 “洛落，我从来都觉得，人应该慢慢地长大，不同的阶段应该经历他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东西。你那时只有9岁，就是个小孩子，不应该自我强迫着成长。我不会跟你说，你该释怀这些，因为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没资格要求别人做到。但我也不希望我的洛落总沉浸在伤心中，我希望她能把伤心事分一半给我承担。” 封闭的空间内，啜泣声格外清楚，洛落侧脸，从发丝间窥探对方的神情，是感同身受的悲伤。 “呜呜，安羡......”情绪上的共鸣让洛落愈发控制不住，她缠得对方越紧，“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总安慰我......” “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的那种。我不舍得你难过，所以，你不开心就要立刻告诉我，哪怕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24小时待命。” “好。”洛落抬头，她眼帘带着泪，与何安羡对视着，“你不开心也要立刻告诉我，我也可以替你分担。”